洪烛《名城记忆》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
蒋介石、宋美龄与史迪威
【蒋介石不仅把官邸盖在了东郊(即美龄宫),而且希望自己死后也能继续沾孙中山的光。他在离中山陵不远的地方也预选了墓地。只是,南京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拒绝的态度。战败的蒋介石撤离南京时,特意让飞机在中山陵的上空绕了两圈才飞走。然而他再也飞不回来了,最终死在了孤岛上。他可能想不到,当飞机在兜圈子时,实际上已给这场短促的金陵春梦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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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烛:诗人当自强
2017年04月13日08:00 来源:中国诗歌网 洪烛 花语
洪烛:我们谈起诗的标准。诗要么是无标准的,要么有无数的标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诗有无限的可能性,因而无法有统一的标准。每个人有各自的标准,才可能有独创性。我的标准是什么呢?我说,还用去到处找标准吗?新诗的标准就在它的名字里写着。
编者按: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诗歌在一定层面已经进入了当下精神生活的核心;同时,中国诗歌网的不断发展和壮大,也让越来越多的实力诗人渗透到了中国诗歌网的各大板块!正值中国新诗走过百年之际,为了展示中国实力诗人的气质和风彩,我们有了这次独家策划,对中国实力诗人进行系列访谈!
诗人洪烛:原名王军,1967年生于南京,1985年保送武汉大学,现任中国文联出版社诗歌分社总监。出有诗集《南方音乐》《你是一张旧照片》《我的西域》《仓央嘉措心史》《仓央嘉措情史》,长篇小说《两栖人》,散文集《我的灵魂穿着草鞋》《眉批天空》《浪漫的骑士》等四十多部。获中国散文学会冰心散文奖、中国诗歌学会徐志摩诗歌奖、老舍文学奖散文奖、 央视电视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及《中国青年》《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诗歌奖项。
访谈
1、花语:近10年,您创作了《李白》、《我的西域》、《陆游与唐婉》、《仓央嘉措心史》等11部长诗。其中,《仓央嘉措心史》创造了个人诗集畅销的业绩:东方出版社第一版6千册很快售罄,不到半年就三次印刷,这对于一部10000行的长诗来说,成绩出色,且诗坛鲜有。请您谈一下这部长诗的创作历程!
洪烛:2012年夏天我参加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西藏采风,坐在拉萨的“玛吉阿米”,有了写长诗《仓央嘉措心史》的冲动,我忘我地投入进去了。写长诗或诗剧如同演古希腊悲剧,诗人需“入戏”,作者动心动情,读者才动容。我对西藏的历史乃至仓央嘉措的生平也不敢说多懂。但有好奇心,还有敬畏感,更想脱离现实,从审美角度解构它。所写《仓央嘉措心史》及续集《仓央嘉措情史》,由东方出版社推出,连续加印。根据这两部书编排并搬上舞台的朗诵诗剧《仓央嘉措心史》,在深圳音乐厅演出。在首届中国(佛山)长诗节获得首届中国(佛山)长诗奖,又在2016新年诵读会暨首届“中国诵读艺术家”颁奖盛典获得2015年度中国诵读文学贡献奖。东方出版社推荐语写得好:“《仓央嘉措心史》作者从仓央嘉措角度出发,写仓央嘉措作为一个精神领袖和作为一个普通人对爱情的执着与向往之间的矛盾。”我写诗剧《仓央嘉措心史》属于换位思考换位歌唱,需要进入角色。长诗要有戏剧性,诗剧要有舞台感,才能立体化。长诗需要有时空背景才有纵深感,才能突破“平面抒情”。长诗或诗剧比短诗更需要时代背景或文化背景,才成立。短诗是冲刺的激情,长诗或诗剧是激情的马拉松。写长诗或诗剧,比写长篇小说更投入感情:需要激情不熄火。诗剧比歌剧有更大的想象空间。我不敢想像当代人还能写出史诗,这是恐龙一样的诗歌古生物。但当代诗人有必要向史诗致敬。仓央嘉措的情歌不是史诗,可他本人太像史诗里的人物,他的情歌也像史诗的画外音。我喜欢用想像虚构那段岁月。在那虚拟的史诗里,有一个悲剧王子,有一个诗歌活佛,有一个大众情人。也许他跟真实历史里的仓央嘉措有所区别,甚至不完全是一回事,但我希望他们至少有某种神似。
2、花语:您是80年代,绝无仅有,因诗好并发表大量组诗被保送进武汉大学的诗人,这段志得意满的“皇冠加冕”,到底是怎样一段趣事?
洪烛:80年代初我在南京梅园中学读书时,是一个热血沸腾的诗歌少年,甚至上课时都偷偷在笔记本上写诗。回家后用方格稿纸仔细誊抄了,装在信封里贴上邮票,投寄各种报刊。我永远忘不掉把诗稿塞进邮筒时激动而又不无紧张的心情,就像给暗恋的姑娘寄求爱信似的。然而连续不断寄出的“情书”,总是附着编辑的审读意见或铅印的退稿单又飞了回来。我仿佛失恋一样忧伤,但第二天就恢复过来了,准备下一轮的“情感攻势”……说实话,我这辈子还不曾对哪位女孩如此狂热且执著呢。我哪是在投稿啊,分明在向缪斯求爱,她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女神。给人的印象:我跟自己精神恋爱的对象书信来往颇为频繁……我的诗稿,《星星》《鸭绿江》《当代诗歌》《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等报刊,都发表了,还获得《文学报》等十几项全国性征文奖。《春笋报》《语文报》等还刊登了对我的专访。我也就成了有一定知名度的校园诗人,1985年,我面临高中毕业,由于偏执于文学,数理化成绩一塌糊涂,连高考预考都未通过,只好准备做个”待业青年”。但自己仍想像高尔基那样到社会(“我的大学”)上继续实现文学之梦。有个中学同学的哥哥是开照相馆的,我甚至准备毕业后去那儿当临时工……幸好南京梅园中学觉得我给母校争得些荣誉,从报纸上看到武大校长刘道玉是教育改革家的报道,想出了一招:把我发表的作品及获奖证书复印许多份,向武大等全国二十多所大学寄发了推荐函。时任武大校长的刘道玉读到南京梅园中学推荐信和我获奖的诗歌,特意派一位负责招生的老师来南京,领我坐长江上的客轮去武汉面试。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在珞珈山上,几位中文系老教授问了我一些文学问题,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答如流。他们让我就前来武汉面试的感受当场写诗,我联想到坐在江轮上看的风景,一气呵成一首《长江拐弯处》,暗喻长江拐弯处也正是我人生拐弯处。老教授传阅后大加赞赏。我想王勃当众写《滕王阁序》语惊四座时也这么兴奋吧?只是由于武汉大学还要向教育部汇报并提出特招申请,没法当场拍板。我回南京后,华东师大也来电话了,让我去上海参加面试。后来,这两所大学几乎同时寄来了录取通知书,华东师大还表示可以额外给我校五个优先录取的名额。母校让我选择。我说自己大学毕业后不准备当教师,更想当作家,如果选择武大,毕业分配去文化单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于我文学创作道路更有利。南京梅园中学其实挺希望我选华东师大,那毕竟能给母校增加五个升学指标,但觉得我说的不无道理,因而尊重了我的选择。
3、花语:我觉着诗歌于您,就是赵子龙胯下那匹赤兔胭脂马,它带着您在打胜仗,且一往无前,您怎么看待诗歌带给您的幸运,又怎样看待80年代的“诗歌黄金季”?
洪烛:对于我而言,缪斯不仅是诗神,更是我的命运女神,她带给我好运气!我作为免试保送生,没参加高考就跨进名牌大学门槛。后来又为诗歌理想,目标明确,直奔北京,在中国文联系统找到了工作。诗歌带给我幸运,因为我信。 诗是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相信诗的意义,它就是你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甚至使你的生活变得有意义。一旦你成为诗的怀疑论者,它就什么都不是。在你放弃它同时它也放弃了你。八十年代,大学里的文学创作非常繁荣,有一个良好氛围,那是因为重视并弘扬文学精神。八十年代被公认为中国文学的黄金时代,校园文学功不可没。进入新世纪之后,这个良好氛围又在复苏。我这个当年的文学新兵就是通过校园文学迈进文学队伍的。我到现在写作了二三十年,仍然不愿退伍,仍然是一个老兵。到现在还从来没有间断过,就是因为在当新兵的时候,武大的文学精神给了我这样一个信念:如果热爱文学,就应该做文学的战士,永远要写下去,忠实于自己的理想。我觉得,大学里的文学精神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使人在青少年的时候,产生一种理想、一种精神上的追求,这种精神上的追求也许是需要你付出的,但在一定的时候它会回报你的,让你享受到你的这种付出开出的花朵和结出的果实。我想通过自己的经历来说明,大学里的文学精神确实能够影响很多人,对很多人的人生产生积极的作用。我也非常高兴看见文学精神在新世纪大学校园里的回归。因为我希望它能够对今天的孩子、未来的孩子产生更多这样那样的促进作用。
4、花语:武汉有两座诗人雕像,闻一多和屈原,分立于武大和东湖,请描述一下武汉大学的雕像趣事和您的雕像情结!
洪烛:我中学时候因为写诗,发现叫王军的同名同姓的特别多,写诗发表作品很容易跟别人重名。那时候我比较喜欢闻一多的诗集《红烛》,所以就用“洪烛”作为自己的笔名,把红色的红改成洪水的洪,使它更像一个姓名。当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重名。而这个笔名也好像命运安排。因写诗没有高考直接进入武大后,中文系组织参观武大的老建筑,来到樱园,看见有一个名人雕塑。老师介绍说:这是我们武汉大学以前的文学院院长“闻一多”。我觉得冥冥之中也是诗人闻一多保佑我,因为我用他的那本诗集做了笔名。我们不再叫闻一多老诗人,而改口叫他老院长。整个大学时代,老院长都叼着那支著名的烟斗,坐在山坡上看我们这班后生们写诗。这也是一种文学传统吧:武大是一所为诗人树立有塑像的学校。偌大的武汉,也只有两位诗人以塑像的形式站立着。另一个是东湖公园里的屈原石像。第三尊塑像会留给谁呢?我可要加把劲啊。有如此想法的也许不只我一人。那个时代的诗人都有类似的雄心壮志,我周围的同学,有不少都是在闻一多铜像前宣誓成为诗人的,譬如李少君(现任《诗刊》副主编)、陈勇,譬如低年级的邱华栋(现任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我们都是浪淘石文学社的。类似的社团,仅武大就有十来个,各自招兵买马,举办朗诵会,油印诗刊,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常去的桂园咖啡馆里,有售已毕业的校友王家新的诗集——其时王家新在《诗刊》,我们便觉得北京的《诗刊》跟武大有缘,谈论王家新像谈论一个发达了的亲戚。这种亲近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我的雕像情结,诞生于写诗之初。普希金曾是我年少时的偶像,我早期的情诗不无他的影响。屹立在皇村的普希金铜像,曾令远方的我激动不已。我热爱(甚至有点嫉妒)那位以塑像的形式永生的诗人。他战胜了时间!这比战胜沙皇要难得多。那时我刚刚写诗,还是不谙世故的少年,却有了这样的梦想:但愿一百年后,我也会被塑成同样大小的铜像,立于故乡南京的新街口……我愿意用血肉换取一块尚未冶炼出来的青铜。或许,那才是我来世的骨头。我2005年在长篇诗论《我的诗经》里写道:“我今年38岁,正是普希金死去的那个年龄。我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双重使命:不仅为自己,还要接替另一个人活下去。我要把普希金没来得及写的诗全部写出来。包括他那些还没来得及开始或完成的爱。我正在把虚拟中的普希金的下半辈子变成现实。这也是我的下半辈子:与另一个活着的死者同在。”